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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才文学网 -> 侦探推理 -> 瞭望点正文 6.威海姆（中） - 6.6 山顶大营
- 队伍沿着道路向北，路过一处村庄。青黄相接的草甸在森林间展开，在田野间的小路上、石砌矮墙旁，零星的村民们驻足看着长长的队伍在马路上通过，神色都十分微妙。王玄从容的看着周围的景色，忽然说道：“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，但即便是已经熟悉的风景，也总是忽然让人感到真实得令人惊叹。”
“一点儿也不像个游戏，不是吗？”展扬也微微笑道。
只见在村门口已经有许多村民出来围观，还有一队军团士兵和辅助部队士兵在与村民们交谈。其中有几位衣着更显眼的军官，以及一位眼熟的人——正是宿营长卡罗勒斯。王玄等人在一旁下马，宿营长也走上前来，向着大家一点头、若有若无的淡淡一笑。王玄环视了一眼村民，村民们也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。宿营长意味深长道：“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们这样的人——有着既非是本地人、也不是帝国人的面孔，却在帝国有着很高的地位，就连穿着装备都比帝**团的高官还要威武精致不少。”
王玄只是淡定的笑着一点头，打量着村民和士兵们，说道：“你们在发动村民加入对威海姆的战役吗？”
“我们想要临时征召更多的合适人手，编成临时的队伍进入辅助军队。而那些不能或不愿加入辅助军队的乡亲们……我们希望他们能坚定的相信帝国和军团，同时也需要他们做好准备，在受到流寇侵扰的的时候能够自保，至少支撑到军队来救援，或者让敌人知道讨不到便宜因而选择离去。”
宿营长严肃的说道。王玄也点了点头，看着村门口的人群——他看见陆续有青壮年的村民走向军官，带着自己的剑戟和弓矢，但也有许多人选择留了下来，和离开的人一一告别。他又道：“是的。威海姆和强盗们也面临很大的压力，所以他们也不会牺牲太多的人手和精力来攻击村庄。”
“目前来看，征兵的效果也算是聊胜于无吧。经过几十年的动荡，这里的人们已经没有多少能够奉献出来了。”
宿营长又一叹，露出感慨的神色，“但还是要感谢你们和其他冒险者，这些天接受各种委托和悬赏，以军团和帝国的名义为人们解决了很多困难。否则，他们恐怕不会相信和理解军团的这次行动。”
“言重了。”王玄微微笑道，得体的一点头，戴上头盔又翻身上马，向宿营长说：“那么，我们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不多时，队伍终于到达前线大营中的一座。两道平阔的山丘伫立在森林中，呈掎角之势相对，控制着山间的空地和马路。越过林梢抬头看去，只见两座简朴而坚固的环形要塞坐落在山顶上，巨大的营寨环绕在山坡上。高大而严密的圆木寨墙沿山而建，墙后耸立着瞭望塔，悬挂着红色的帝国鹰旗。鹰旗迎风招展，上书金字“spqt”——“泰伯利亚帝国元老院与人民”。瞭望塔上的帝**士披挂整齐，神情严肃，目不转睛的眺望着远方。王玄又抬头看了看天空，天空中云海涌动，长风四起。太阳隐现在高远的云海天阙之上，金光朦胧，天色苍茫。虽然还是秋天，却已经让人觉得风雪欲来，有一阵阵寒意。
王玄一行刚经过营寨大门，一名军官便走上前来：“保民官在山顶大营等候各位大人，请随我来。”
大家面面相觑，然后骑着马踱到山顶。一座大帐就在山顶的平地上，守门的军士为一行人掀开毛毡门帘，只见保民官正站在长桌和地图前。保民官回头看了大家一眼，随和的一笑道：“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。”
王玄只是笑了笑，把头盔夹在臂下，走进大帐中。保民官又叹了口气，俯身看着地图又道：“虽然我们一直等待着这一天，但这次行动的准备还是很仓促。”
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。我们来这里也没有几天，没法准备得更充足。”
王玄说道。保民官一点头：“是的，战争是没法照本宣科、按部就班的。谁能在变化和瞬息之中率先抓住机会，谁就会是胜利者。所以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，我们要尽量全面的掌握敌人的动向。不久前我们收到了西线的来信——我们在西线的清扫行动几乎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，就好像整个山谷里那么多流寇和蛮族强盗，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一般。”
“他们当然不可能凭空突然消失。”展扬狡黠的笑道。保民官也意味深长的一点头道：“显然，威海姆也已经提前开始准备。在威海姆地区以外的那些流寇和强盗应该是已经收到了指令，匆忙调动和集中。如果他们能够集中起来，我们在进攻威海姆时就会腹背受敌。看来，他们也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，不会把胜负寄托在威海姆谷地中决一死战，而是打算两面夹击。”
“黑龙山谷十分广阔，而且人烟稀少，正在集结中的小股部队可能很难被发现，直到大部队完全集结起来。不过，黑龙山谷虽大，却也不是毫无人迹的地方。如果有大部队从山谷中经过，就总会有居民目击，只不过目击的消息未必会很快传达到军团。但他们也可以选择一条并不寻常的路，或者把集结地点设置在距离战场很近的地方，这样就把被发现的时间尽量延后……”
王玄也低头看了看地图，一边说着，目光一边挪到黑龙山谷北边的群山上。山中虽然危险而难行，却也人烟稀少。雪山之中或许也有许多地方可以来往北方的荒野，但恐怕都难如登天而且鲜为人知，不可能让大部队通过。而在威海姆谷地附近，群山之中还有一道隘口和山道，连接着黑龙山谷和北面的大荒。在隘口之上，还有一处军团的关卡。而在山道往北不远，荒原之上又是另一个军团驻防的一座要塞。在整个黑龙山脉的北麓，都散落着军团的烽火台和岗哨。
“这个隘口距离威海姆不远，虽然两头都有军团守卫，但也是威海姆和北方最近的通道。然而，似乎威海姆从来没能将隘口占领。”王玄说道。
“是的，不是他们没有打算，而是没法做到。”保民官点头一叹，“虽然这个隘口的守军不多，但在隘口另一头还有一座军团的堡垒。而威海姆需要全力防备瀑布关和黑龙山谷的军团，除非北面的部落同他们里应外合，否则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进攻隘口。”
“北方的部落需要攻破军团的防线才能进攻隘口，而北面的军团也要全力防备蛮族部落的进攻，威海姆则像是军团防线背上的一根毒刺。不论是军团还是蛮族海盗，双方都处在难以动弹的状态。”
王玄又说道。保民官却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：“但是，现在瀑布关和威海姆即将摊牌。既然威海姆知道军团打算动手，他们肯定向北方发出了救援的请求。而无论北方的部落打算采取什么行动，威海姆这时都可以孤注一掷，通过进攻隘口来逼迫军团转移目标，再不济还能一路逃回北方。”
“如果他们就这样逃回北方，就得告别在威海姆作威作福的日子，回到寄人篱下甚至颠沛流离的生活。北边的那些部落，并不会对他们更客气。”
“是的，所以如果我是威海姆的匪首，我会选择尽力保住威海姆。但军团还是得做好两手准备……”保民官淡然的笑了笑。
“所以您的意思……”王玄又道，一边抬头看向保民官，“就是希望我们能找到山谷里这些敌人的去向。”
保民官不显声色的一点头，随和却意味深长的说：“我只是把目前的情况和问题告知阁下，只是希望阁下和诸公能够意识到，并在之后的行动中多加留心。诸位阁下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能力，是泰拉瑞亚最顶尖的英雄和勇士，也是帝国的贵族和军事指挥，并带着自己的人手来协助军团，所以，你们也理应是军团这次行动中最灵活也最关键的力量之一。”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。”王玄也泰然的一点头，略显严肃的说，“我们最主要的任务，就是对威海姆进行袭扰和破坏，并且为大部队打开一条突入威海姆要塞的道路。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留意敌人的动向，随机应变。”
“谢谢，这样最好不过。”
保民官和蔼的点头一笑。王玄又忽然想起了什么，眉头微微一皱：“另外，对于威海姆的那条毒龙，你们是否有任何计划？我不知道它过去是否经常袭击军团的驻地，但我想它对于行军中的部队恐怕是个巨大的威胁。”
保民官闻言一摸头发，叹了口气：“那条毒龙十分聪明，它不会轻易对防备良好的营地和要塞进行攻击。但是诚如您所言，在外活动的队伍要十分小心它。只是好在黑龙山谷足够大，它活动的范围通常也不会离北方高山和威海姆太远。不过……很遗憾，军团也曾尝试过猎杀和伏击它，但均以失败而告终。因此，军团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有勇士或冒险者能解决这个难题。”
说罢，保民官抬起双眼看向王玄等人，大家也便心领神会。扶桑姐姐这时轻声思忖道：“威海姆的毒龙不仅体型庞大，速度飞快而灵活，身上坚韧的鳞片恐怕也不是一般刀剑能够奈何的。除了床弩之外，军团的武备中确实没什么武器能很好的对付它。但是，床弩的移动和部署比较繁琐，毒龙又有多大的可能性正好出现在床弩的最佳攻击范围内呢？”
“正是，这也是军团没法猎杀它的原因。”保民官也一点头道，大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王玄也颔首思忖着——他现在确实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稳妥的干掉毒龙，同时又不影响对威海姆的行动。这个问题恐怕也不会有别人来解决，但如果在这里答应了保民官，那么他就不能食言违约。
“这个问题，恐怕只能随机应变了。恕我直言，我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。”王玄严肃的说道。保民官也点头一叹：“目前恐怕也只能如此了，但希望这个问题不要拖到对威海姆的进攻开始。军团必需尽快向威海姆谷地进发，但必须等到军团能一鼓作气攻入要塞的时候，而这取决于你们的工作。”
王玄只是郑重的一点头。他盯着地图微微蹙眉，思索了一会儿，然后一边把头盔拿起，一边又道：“另外，我建议现在让在西面的部队马上改变清剿行动的策略，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沿大道返回，同时骑兵部队连同雷伽利亚队分路对山谷从西向东进行侦查。如果发现集结的敌人，则引导大部队迅速进攻，但以击溃为主，让敌人失去组织能力，不要浪费时间追击和全歼；如发现小股敌人，则由骑兵部队和雷伽利亚队抓捕活口并进行审问；如果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，则继续前进直到回防前线。”
他又抬起头来，以近乎漠然的冷静看着保民官，“这是我的建议。目前瀑布关的部队都基本集中在前线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，不出数天军团就会向威海姆谷地进军，而敌人还有大量人马藏匿在山中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，这些敌人一定趁军团进攻时对军团的后方进行攻击。”
“你说的对，军团已计划以这一线的山丘和营寨为依托设置后方防线。虽然我已经尽量调集了援军，但比起威海姆及其附庸却依旧不占优势。军团留下的兵力不会很多，但会有临时征召的辅助军队来补充，而且他们并不需要坚持太久——只要我们尽快击溃威海姆要塞。”
保民官说道。王玄又若有所思，看向展扬和杨晨等人：“那么，杨晨小队以及展扬和小蝶先留在后方，协助军团进行防御。”
几位好友交换了一下眼神，便欣然肯首。于是王玄又向保民官道别，大家返身走出大帐。王玄抬头看向天空，只见天空已渐渐变得阴霾，呼啸的寒风从山上刮过。罗德走了过来，说道：“大人，我们可以出发了吗？”
王玄笑了笑道：“走吧，接下来还需要你带路呢。”
大家牵过马匹，走过山丘上的泥土路，道路两旁是一排排营帐和木屋，人影攒动。在一片营帐和篝火旁边，大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正是艾丽卡。她今天穿着一身厚实的御寒衣物，披着一件鲜艳的毛毡斗篷——虽然一身村姑打扮，却反而更衬托出她的清纯和恬美。她怀里抱着一个竹篮，正在给士兵们分发水果和面包，回头间正好看见王玄等人，便冲着大家盈盈一笑。
大家同艾丽卡一起走过山丘。展扬忽然意味深长的一叹，对王玄说道：“说起来，一开始我还以为我们都要接受军团的指挥。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独立行动，保民官对我们还挺客气的。”
“虽然保民官在帝国的地位不低，军团也是个很大的单位，不是一介男爵可比的。但我们是帝国册封的贵族，拥有自己的领地和队伍，无论头衔大小，我们和军团是平行的，除非皇帝特地下旨让我们接受军团的指挥。然而，我们有皇帝的特许，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维持独立。”
王玄泰然一笑，略显得意。展扬又感慨：“不过，正是因为成了一支重要的独立力量，我们在这次行动中承担的责任反而更大了……说起来，我们到底打算对付那条毒龙？如果让它出现在进攻威海姆的正面战场上，恐怕是个大麻烦。”
王玄没有回答，只是微微蹙眉思忖着。艾丽卡却忽然盈盈一笑道：
“为什么不试试向山神请求帮助呢？”
“山神？”大家都惊异的看向艾丽卡。
“是啊，像黑龙山这样广袤而原始的大山里，一定有山神的。实际上，有人确实在山里见到过它。”
“对，我也听叔叔和爷爷说起过，北面的大山里确实有一个山神。”罗德也点头附和道，显得恭敬而严肃起来。
“那么……山神有什么理由帮助人类呢？我想它应该不会喜欢威海姆的毒龙，但为什么以前没有出山制伏毒龙？”展扬又好奇道。艾丽卡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思忖着说道：“虽然山神确实不喜欢人类，但它也是懂得轻重利害的。不过，或许是因为毒龙会飞吧，所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，它也没法杀死毒龙。”
“嗯……那么它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杀死毒龙呢？”王玄也思忖道。
“这……总之可以试试吧。”艾丽卡尴尬的笑了笑。小雯倒是一点头：“确实，只能试一试了，那么……谁能找到山神，并和它沟通呢？”
大家又大眼瞪小眼，艾丽卡和罗德也面面相觑。两人几乎是同时想要开口，不过艾丽卡见状却把话吞了回去，还是罗德先说道：“让我来试试吧。山神是很有灵性的，如果我们找不到它，就说明它不想帮助我们。我们只能尝试。”
“也好。”王玄看了罗德和艾丽卡一眼，一点头道，“不过，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山神吗？听起来你对山神并非一无所知。”
“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少都听过一些关于它的传闻。”
罗德一摊手，笑了笑，“据说在北面的大山里——就在通往隘口的路的西边，有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，不论是强盗还是凶猛的怪物都不敢轻易接近。而在那片森林中，在高山之上有一片湖水，据说湖水十分清澈，从远处看去就像一颗镶嵌在高山上的宝石——但很少有人能够到达。据说山神就在那片森林里活动，如果我们能找到那片湖水，就能找到山神。”
王玄若有所思的一点头，又道：“也好，但我们不能把山神当成唯一的指望，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。即便我们得到了山神的帮助，恐怕还是需要我们把毒龙引出来，并同它战斗。”
“确实……”大家都点点头，面面相觑。
这时，大家来到山丘脚下的营寨外围，要塞的大门就在不远处。大家停下脚步，王玄牵住马匹转过身来，展扬笑道：“那么，接下来就分头行动了。”
王玄一点头，郑重的环视大家：“或许两天之后，我们会在威海姆重新汇合。但如果军团对威海姆的进攻失利，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。”
众人也都认真的一点头，彼此相视而笑。而就在这时，大家忽然抬头四望，小雯也抬起手来，一片细小的白色晶体打落在她的手套上，化作一点浅浅的水痕。大家抬头看去，只见阴沉苍茫的天空中，稀疏的雪子在寒风里飘飞。举目环望，原本苍翠的森林也笼罩在淡淡而茫茫的朦胧之中。
“下雪了……”
小雯轻轻的说道，茫然出神的轻轻一笑。大家也都或笑或感叹——虽然来到这世界不过才几天，却突然已经变换了季节。北国的寒冬越来越早，也越来越漫长，今年会有一个严酷的冬天吗？王玄看着小雯，也随和的一笑道：“走吧。”
于是大家便利落的翻身上马，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穿过辕门而去。